今天上午,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,记者来到了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小徐村。这里被确定为稷下学宫遗址。这处位于齐故城小城西门外的建筑基址群,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已经进行了五年的考古发掘。
据史料记载,稷下学宫始建于公元前374年的齐桓公田午时期,因位于临淄稷门附近而得名,存续达150余年。稷下学宫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举办、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学府,是一个同时具有“社会科学院”“政府智库”性质的最早的“学术机构”,是研究院、大学堂、施政咨询等多种性质的机构。
记者在发掘现场看到,这里搭建了几个大棚,棚子下面就是一个个考古探方。在其中一个探方中,有考古人员在用刷子、手铲等工具一点点清理着泥土,旁边还放着一些刚发掘出来的陶片,说明这个遗址的发掘工作还在继续。
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、稷下学宫考古项目领队董文斌介绍,对于稷下学宫遗址的确定,他们采用的是“排除法”。在考古发掘中,先把地层关系弄清楚,再把遗址内建筑形制的轮廓勘探完成,然后就是考证以及与历史文献的对照,最后才能确定下来,这也引发了全国考古界的关注。
2020年,考古人员对整个建筑基址群进行了全面勘探,目的是了解其外围是否存在围墙设施,及其整体布局。勘探发现建筑基址群南西北三面外围有壕沟,南壕沟内侧残存墙垣,与齐故城小城之间没有壕沟,并发现一条南北向道路,北接小城西门,南面可能通向小城南门。同时发现建筑基址群外围壕沟与小城城壕相通,两者形成一体格局。
勘探后,考古人员接着对建筑基址群南部的11号建筑基址及附近区域展开发掘,揭露面积500平方米。发掘区西部发现了丰富的铸币遗存,有储藏矿砂的窖穴、水井、灰坑等。考古人员在发掘区南部解剖了南墙垣和环壕,在南墙垣和11号建筑基址之间发现一片东西向广场。
2021年继续发掘,发现广场东西约100米,南北约10米,面积约1000平方米,其上发现路土和东西向的车辙。在解剖L1遗址后发现,这处遗址从战国延续到汉代。
董文斌在探方内指着遗址告诉记者,这里的建筑基址群东与齐故城小城相接,南宽北窄略呈直角梯形,东西约210米、南北长约190米,总面积近4万平方米,现在已发掘2000平方米,共发现四排建筑基址,与现代大学规模相似。他还介绍了另外一些依据,比如在《齐地记》中记载,稷下学宫位于齐故城小城西门外,这和考古发掘中在小城西门外这处夯土建筑基址群的位置非常一致。
记者看到,在发掘出来的遗址中,有战国墙垣遗迹、房屋遗址等,还有战国排水管等,都清晰地显示出这里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。在建筑基址群西部普遍出土铸币遗存,其中发现齐刀币范残块2500余块,为近年来全国先秦钱范出土数量之最,面范文字均为“齐大刀”,还发现少量“益化”范母和钱范以及大量的硫渣、浇包、鼓风嘴、冶铸沙等遗物。据此可判定此建筑基址群废弃后被用作铸钱作坊。
在遗址旁边的临时屋内,展示了部分发掘出土的各类文物。花纹砖、大刀钱范、陶盆、陶罐、陶水管等,其中比较特殊的是几件不起眼的螺钿装饰陶质建筑构件。董文斌说,这些文物只是发掘出来的很少一部分。其中带螺钿装饰的建筑构件极为罕见,以前极少发现,也说明这处遗址的规格很高。
董文斌还告诉记者,他们还对发掘出的经过硬化处理的广场下的土层进行了碳十四测年,结果显示为公元前400年至公元前390年,年代正好略早于齐桓公时期。这和史料中记载的稷下学宫始建于齐桓公田午时期基本一致,两者对照吻合,也说明这里就是稷下学宫遗址。稷下学宫促成了天下学术“百家争鸣”局面的形成,是中国思想文化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。作为一所学府,稷下学宫更多的意义体现在其历史文化地位上,遗址中能够发掘并研究的文物相对有限。
另外,董文斌说,该处建筑基址群处于封闭院落内,面积近4万平方米,规模大、规格高。但从建筑布局、基址形制来看,不是宫室建筑,也与一般衙署、宗庙等高等级建筑不一样。如果说是军营一类的专门设施,似乎与成排建筑的格局相合,但军营没必要建在如此高规格的夯土基址上。因此,这处建筑基址群的性质更应该与稷下学宫这类官学建筑相关,加上城墙的发现,更坐实了学宫之“宫”的称谓。
“虽然我们的考古发掘工作已经进行了五年,但还是只能算作稷下学宫考古项目的开始阶段,我们制定了下一个五年考古规划,要完成全部考古发掘工作预计还需要很长的时间,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更为深入地勘探、更大范围地考古发掘。”董文斌说。
【责任编辑 王倩】